homestay

初抵澳洲時,不滿十八歲,差兩個月。按照當地政府的規定,我必須在寄宿家庭住到我年滿18。這樣我就有了一段住寄宿家庭的經歷,感覺美好而溫馨。
 
後來因為我過了雅思,滿足了西澳大學的 語言要求,語言課程就免了三個月,就推遲了上學報到的日期,媽媽改了主意,堅持讓我住在當地人家裡,體驗原汁原味的澳洲人生活,她說,雖然費用貴了點,一 周190澳幣,一個月差不多5000人民幣,但這是人生難得的一種經歷,破費點值。作為一個中國的孩子,去融入、感受國外的家庭,可能一生只有一次。當然 對寄宿家庭的選擇,我們有充分的主動權。
 
記得當時,留學中介問了我好多問題:喜歡有孩子的家庭嗎?有寵物的呢?介意房東抽煙嗎……如果有特殊要求,但提無妨。最後我看見媽媽還在一份文書上籤了字,上面規定了雙方的責任和義務,大意是無特殊情況不能超過10點回家,如在朋友處過夜一定要告知她的姓名、住址、電話等。
 
我的寄宿家庭情況介紹傳過來的時候,我剛好在留學中介。當時我扒在留學中介老師的旁邊,伸着頭,努力看着:全都是英文,打印在薄薄一張紙上:他們家有四個 孩子,19歲的John(約翰),18歲的George(喬治),17歲的Lily(利莉)和12歲的Jessie(傑西)。他們熱愛中國文化,每年假期 里,全家都要去世界各地觀光旅遊。
 
我的寄宿家庭坐落在安靜海邊的小區,門口有巴士站,看到後面,我激動地瞪大眼睛,指着介紹興奮地向媽媽叫到:“他家還有私人游泳池呢!”
 
飛機是早上7點到達的,由於在飛機上待了一夜,沒有睡好覺,還有點緩不過勁來,傻傻地跟着人流下了飛機,然後去拿行李。等了好久,我的行李才轉出來,讓我 緊張了半天,生怕半路上給丟了。準備這行李花了我一個月的心血不說,除了我身上這幾張薄薄的紙幣,我可就得赤手空拳地在這個陌生的國家打拚了。
 
過海關的時候,海關官員友好地問了我幾個問題,順利的給我蓋章通過了,並且祝我在澳洲學習順利。
 
出了關,我站在那發獃:我這就到了澳大利亞了?這時,一個棕色皮膚,大概是中東人的模樣的叔叔走向我,問這是不是我的名字,可不是,他那紙板上面正大大地 寫着我的名字。我高興道:“你是怎麼知道的呀?”“我覺得像啊。”接着他自我介紹說他叫Bruce(布魯斯),是學校安排他接機的。
 
布魯斯在前邊拎行李、帶路,我跟着後邊走向停車場。剛一出機場,就覺得陽光燦爛,一點兒不吝嗇地灑在我身上,眼前是怎樣的一副美景啊,那幾株橡膠樹在湛藍 湛藍天空的襯托下更顯的美麗迷人了。也許是因為周末,也許是天還太早,一路上冷冷清清的,車少極了,只有布魯斯不堪寂寞地一路上滔滔不絕。
 
大約過了半個小時,我們停在一幢白色的屋子前,門前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和一株高大的橡膠樹。布魯斯帶着我叩響了門,是女主人開的門,旁邊是她的女兒利莉。她們見到我是極其高興欣喜的樣子,還分別給了我熱情的擁抱,好像是久別重逢的朋友,我一時有點受寵若驚。
 
布魯斯把行李交給她們,擺擺手走了。利莉幫我拿着行李,她媽媽在前面引路,穿過客廳和餐廳,她推開第二間左手邊的房門,“這是我們特意給你收拾的,喜歡嗎?”
 
眼前的房間大約有12平米,白色的紗簾,粉紅帶碎花的棉被,獨立的書櫃、寫字檯、轉椅。
 
我由衷地說:“謝謝,我真的很喜歡。”
 
她又帶我參觀了整套房子:這套房子大約有七個房間,兩個衛生間,兩個浴室,闊氣的廚房、古典的客廳。我和利莉,喬治,還有另一個北京女孩住在一個生活區,公用一個衛生間和浴室。
 
房子真的很大,光是出入這間屋子的門就有三個:正門、後院門、還有一個門在客廳。而且他們的後院門從來的不鎖,我當時就心想:這要放在中國,早被偷了十幾次了。
 
最後來到後院。天!足有200平米,果真有游泳池,池裡的水泛着碧藍碧藍的光澤,一個不算標準的籃球場,四周是草地,牆頭上都開着不知名的鮮艷的花。一想 到每天在自己家裡就可以游泳,像在做夢一樣,不管以後的日子有多少的困難在等着我,至少這一刻,我已深深地陶醉在其中。在打給媽媽的報平安電話中,我的語 氣興奮不已。那一個五分鐘的電話,花了我三澳幣。
 
一會兒這家的男主人也回來了,他開車領我熟悉周圍環境,超市、購物中心,公園,海灘。我對這裡的一切都新鮮好奇極了。忽然看到一個人牽着一隻毛茸茸的大動 物,我指着他向我homestay驚嘆道:“那人怎麼牽着一隻熊啊!” 我homestay 爽朗地哈哈大笑:“那是一隻狗,我們這兒的人喜歡養大狗。”
 
接着我們就路過一個專門溜狗的海灘,可不是,那些狗一隻只都這麼大,跟小熊似的。開過一家便利店的時候,男主人介紹說,利莉在那有一份兼職工,羨慕得我朝那望了好幾眼。
 
我們還看了他們家正在蓋的新房子,是個小二樓,蠻豪華的樣子。我被一路上的美景所震憾,目光所至都是藍天、綠草地、湖水、別緻的房屋,每一處都像風景迷人 美不勝收花園,當時我只是恨自己眼睛不夠用,只會一聲聲驚嘆:真美!真漂亮!那家的男主人受我的情緒感染更得意了,用了整整一個小時把這個區都轉了一遍。
 
回去後在客廳里有一個穿着睡衣,還睡眼朦朧正在吃早餐的北京女孩,一交談,居然我們還是一個班的,這下我也不用擔心星期一去學校找不見路的事了,我還真挺幸運的。那時候我已經兩個晚上沒睡覺了,倦意一陣陣襲來,午飯也沒吃,回了房間倒頭就睡。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。
 
快天黑時,我醒來,去餐廳吃飯,為了歡迎我,她們特意做了中國風味的飯菜,大米、土豆和胡蘿蔔燴在一起的菜,還有胡芹,我吃了兩口,說實話談不上可口,但我還是笑眯眯地對女主人說:“很好吃,非常美味。”說得她非常高興。我覺得這算不上虛偽,這是西方起碼的禮儀。
 
而那個北京女孩就不同,她性情耿直、任性。記得有一次,她洗完澡忘了收拾乾淨零碎的散發,女主人責備了她一句,女孩馬上不高興了,一摔門進了自己房間,女 主人一下子很尷尬,我馬上說,你不要介意,在我們國家,城市裡幾乎每個家庭都是一個孩子,就是獨生子女,大都比較任性,到了一個新的環境她一下還不適應, 她沒有惡意的。
 
一番話,說得她臉色由陰轉睛,緊緊地擁抱我。當然那個女孩也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價,我是在無意中發現的:午休時間,我們在吃午餐,我看到女孩子飯盒,除 了漢堡,只有一個小小的蘋果,而低頭看我的,分明有草莓、香蕉、蘋果三樣,我嚇得趕快合上飯盒,再也不敢和她一起吃午餐,有時候她約我,我總會找個借口躲 掉。而女孩也跟我抱怨:我對她們家挺好的,中秋節家裡給我寄了兩盒月餅,差不多有700元呢,我慷慨地送給他們一盒,有時候我買上喜歡的食物從來都是全家 分享的,他們竟然對我這樣的。
 
經常有留學生抱怨,在homestay吃不飽飯,可這兩個月,我胖了整整十多斤,冰箱里每天堆滿了新鮮的牛奶、水果如草莓、芒果、葡萄,我特別喜歡一碗碗地吃冰激淋。當然相比之下,女主人小氣一點,男主人看見我們食慾很好的樣子,並不心疼,反而很開心的樣子。
 
記得來這裡第一天的時候,他就打開冰箱,掄着手介紹:“這裡的東西隨便吃,隨便吃!”一到星期五,可能是周末吧,都想放鬆一下,家裡就不開火,從街上買回 肯德基、披薩,魚很多好吃的,足有一大箱子,堆在桌子上,每一個人都能盡興而歡,吃得心滿意足。本來通常的寄宿家庭是不包括午餐的,可是女主人每天都起個 大早,忙前忙後,把我們的午餐盒準備得豐豐富富的。她說有一次喬治讓她幫忙在外邊買一份午餐,小小兩塊三明治,竟然要7塊多,實在是太貴了。她能體會到我 們的難處,反正給自己的孩子也要準備,並不在乎多準備兩份。
 
我住在這家homstay有一個得天獨厚的優勢,他們男女主人都是做教師的,這對我的學習非常有幫助。當初我剛來時,還是國內的習慣,吃完飯,就回自己房 間,寫作業溫習功課,幾乎閉門不出,這時候在客廳里看報或看電視的男主人就會喊我出來,邊看電視邊聊天,他愛看體育頻道,跟我說起2000年的奧運會,說 起我們的跳水隊,這讓我有一種親切感,他還困惑地揚起眉毛:“Snowy,你們國家有一種計劃生育政策,強迫人們流產,殺死了那麼多的小生命,太不人道 了!”
 
我用自己有限的知識跟他解釋,國情不同,人口與資源環境的關係,這樣的政策是為了造福更多的人,是一種更大意義上的人道,但這些道理對他這樣一個和其他2000萬人口一同生活在7000多萬平方公里國土上的澳洲人來說是難以理解的。
 
但他會由衷地讚歎我:“你的語言真棒,你是我接待過的小留學生中,英語最好的,和你交流幾乎沒有語言障礙。”當然,我在中學時,我們的口語外教就是澳大利 亞人。就這樣在漫不經心的聊天中,我的口語有了明顯進步。有時候,學校老師布置了作業,我總是很快寫好,在晚飯後的空閑時間裡,讓他們幫我看看,指點一 下,他們總是一眼就能看出不足,對我不了解的地方,他們會詳細地講解,給我介紹澳大利亞文化,澳大利亞特有的風俗人情,我改好交給老師以後,總是能拿到全 班最高分。
 
到周末時,他們開車帶我去了很多地方,北京女孩艾倫一般不出去,也許她比我來得早,已經習以為常了,休息日她喜歡鑽在自己屋裡打電腦,我一個人坐着車去海港遊覽,逛購物中心、在公園玩,通常他們把我帶到目的地,約好接我的時間,就辦自己的事去了,我一個人自得其樂。
 
這個家很好,但不是我的久留之地,從第一天起,我每天都在留心看學校的廣告欄、唐人街每周一份的免費報紙,上面有很多出租房屋的信息,兩個月的時間很快 的,怕到時候弄得自己手忙腳亂的,畢竟現在一個人出門在外不比家裡,冷暖自知,都得自己操心了。一個偶然的機會,在逛購物中心時,我認識了一個山東姐姐, 已經畢業了,一個人租着一套一室半的房子,她還領我去玩過,這是多麼好的機會呀,我正想着怎麼和姐姐開口,她就熱切地鼓動我:“你一過十八歲生日,就搬出 來住吧,你住那個小間,每周65澳幣,我每個星期六還能從咖啡館裡帶回許多麵包,足夠咱們一個星期的早餐了。” 這樣,我每周的花費100足矣,省了整整一半,這樣的好事我當然求之不得。提前一個月,我告訴房東搬家的日期。就是我生日那天,1月20日。
 
我提前兩天打包好行李,就放到租好的房子里,只留了一個包,放隨身用品。臨走的那天早上,女主人特意起了個大早,親手給我做了一個漂亮的生日蛋糕,她告訴我他們這裡有個習俗,誰過生日,就要帶蛋糕去學校和朋友,同學或同事分享。
 
她的孩子們每年的生日蛋糕都是她做的。我激動地擁抱了她。在寄宿家庭待久了,我也覺得擁抱是一種很好的表達感情的方式呢。男主人還花15澳幣給我買了張電 影票,送我去影院的路上,他真誠地說:“學校把你的材料給我們時,一看你的生日,我就知道你住不了多長時間,說實話,我們當初真猶豫了一下,但我們最終還 是接納了你,這段時間相處下來,我們也深深地喜歡上了你,你是一個非常聰明、懂事、勤奮的孩子,我希望以後不管在哪裡,你都能保持這種良好的品格,我們也 會永遠地祝福你。”他的一席話,說得我心裡酸酸的。然後我下車,他們一直看着我,走上電影院的台階,我回頭和他們揮手再見,珀斯不大,只有130萬人口, 但後來,我們再也沒有見面,只是我常常會在心裡想起他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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